梁锐言:“那就好。”柳絮宁沉默了一会儿,把球拍递给梁锐言。“怎么了?”他不明所以。柳絮宁:“我不想玩了。我以为我这个水平总能接到几个球的吧,没想到太高估自己了,居然一个也接不到。那我还是不玩了,既然你打的这么忘我,那你继续爆头吧。”她语气俏皮又轻快,灿烂明媚的脸上在摆脱了懵然之后便渲出一个笑意,仿佛刚刚真的经历了一场欣喜事。听完她的话,梁锐言立刻清醒过来,向她道歉:“对不起,我刚刚——”柳絮宁头刚偏过去,又看见站在自己身边的梁恪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离她如此之近,一场似乎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运动过后腾腾热意气势汹汹地朝她扑过来,像两道截然不同的荷尔蒙撞击在一起。安静的那几秒里,她甚至能听见两人咚咚作响的心跳声在她耳边鼓动。但她现在没工夫琢磨这些。前场这么危险,鬼知道要经历多少次爆头,还要长期保持着半蹲状态。可是这两个人打得红了眼,一点也没有想到带她玩的意思,那还混什么双?直接说出一句想玩单打,让她先行下场,有那么难吗?这两人球技是很好,可是那又关她什么事?她今天出现在这个球场上就是给他们兄弟俩消遣的吗?柳絮宁不想听梁锐言说话,也不想看到梁恪言,不论是谁,都足够令她恼火的。奈何前面这两人像堵墙一样动也不动。柳絮宁深吸一口气,侧身从梁恪言身边绕出去,梁锐言没再动她,只紧紧跟在她后面。谷嘉裕怀里抱着球拍一步步挪过来,见梁恪言跟个木头似的定在那里,胳膊肘碰碰他:“他们吵架了,开心吗?”触及到梁恪言那眼神时,谷嘉裕眉心跳了跳。哗,他作为全场唯一一个旁观者又说错什么话了啊,梁恪言摆出这么凶的眼神干什么。他们吵架了,他开心吗?柳絮宁的这份不高兴延续了很久。她早在和梁锐言一队时就已经因为接不到球而有一些生气了,但是这份不轻不重的埋怨和怒火直到她和自己在一组时才发泄。因为到那时,她的发泄对象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梁锐言。在她心中,她和梁锐言更熟悉,所以那些无法、也不敢向自己发出的闷气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给梁锐言。“别走啊,我们单打行不行?”“柳絮宁,我们玩单打,我这次肯定不爆你的头!”“柳絮宁我求你行不行?!”不远处,梁锐言生拉硬拽着她,又做小狗拜会状:“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再给我个机会。”他把球拍硬塞进柳絮宁怀里:“一局,就一局!”柳絮宁被他烦到不想忍,拿过球拍,敷衍至极地发出一个球。在球飞过去的那一刻,梁锐言看准了那个球的方向,也不回击,仰头就看着那球打在他额头上,像极了海洋馆里的海狮顶球。柳絮宁:“……你干什么呀?”梁锐言笑嘻嘻地把球递过去:“再爆一个。”“走开!”梁锐言像黏人的狗皮膏药,和她寸步不离:“再爆一个?再爆一个呗,求你了。”“爆什么爆!”她还是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却在几个来回后被他逗笑。谷嘉裕万分诧异地扭过头来:“他俩平时也这么相处吗?”梁恪言把球拍装好,沉默着往外走。他早就应该意识到的。他们梁家人又好面子又擅长做戏,梁继衷在生意低谷期时日日盼着和周家合作,得势之后“金盆洗手”涉猎慈善又开始嫌弃那时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好友;梁安成风清霁月一派深情之色,却对漂亮年轻的女人来者不拒。而他自己,傲慢得看不起任何人,自以为拥有基本的底线和起码的道德,绝不会做出什么横刀夺爱的戏码,内心却一遍遍阴暗地嫉妒。从昨夜到现在,他做的这些不就是为了让梁锐言发现些许却又不足以论断成铁证的端倪,然后让他把自己当做假想敌之后像个愚蠢的野兽一样进攻。因为弟弟不讲道理地进攻,所以自己理所应当地反击。视线里,是两人并肩往外走的背影。和谐自在,又默契。恍惚之间,仿佛回到在医院的那个下午。从前不在意所以正眼都不瞧上一回,可他现在不喜欢这样。他何必替自己的行为寻借口?如果梁锐言并非善类,他就光明正大地抢。如果梁锐言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也要抢,问心有愧地抢。他不仅要昨夜那把迟来的伞,他还想要更多。也许这些原本不属于他,但从得到的那一日起,不就是属于他的了吗? 恶劣晚间又开始下雪。梁恪言这糟糕情绪是大剌剌地写在脸上, 谷嘉裕唯恐自己遭殃,硬拉着他去喝了酒。晚些回家时,他发现正厅里的大灯还亮着。走进了, 他看见柳絮宁和梁锐言窝在沙发上,柳絮宁眼睛红红的, 甚至没有注意到他进门。他撇头一看, 电视上正在播放《雷霆扫毒》,阿碧声嘶力竭地哭诉着。柳絮宁看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住,原本的啜泣声也愈来愈高。梁锐言拿过一包全新的纸巾扔到她怀里。前一天晚上的这个时刻, 天空也下着细细碎碎的白雪。她正和他在火锅店里与她的好友吃火锅。他每次吃下一口东西时,她都会投来警惕的目光,生怕那火锅里有什么东西谋害到他, 然后他们梁家人要大张旗鼓地怪罪到她头上。她拉开心门对他道一声欢迎光临。可等他想要第二次踏足时, 她又说今日有他客, 日后再来。日后是多久?不得而知。
“我操, 不行了, 柳絮宁你怎么这么能哭啊?我脑袋都要被你哭疼了。”梁锐言用力拍拍脑袋,“明天再看。”柳絮宁冒着鼻音:“不要, 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