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为何要与陈墨良一同前来了,为的是让他别无选择,让他不能拒绝,让他只好放她走。
白玉yan记得当时,自己失魂地道:「青莺,这应当不会是我们最後一次相见,对吧?」他害怕宋青莺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害怕他再也不可能拥有她了。
而宋青莺却只是望着他,毫无表示。
白玉yan永远忘不了她的眼神,她望着他的眼神,再也没有ai,可是却怎麽连恨都消失了?她不恨他了,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他们从来不曾相识过,就像她看着世间任何一个与她无关的人一样,那眼神是,陌生。
白玉yan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在宋青莺心中变得不再别具意义,不论那意义是ai、是恨,至少他知道她在意他,他还被她放在心中。可现在,那意义已经消失了,她不再在意他,她看见他心中不会再兴起任何波澜。
白玉yan听见一个声音,心碎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这麽活在世上,是多麽悲伤而无意义的一件事啊……
他最终还是放她走了。
他极尽珍惜的望着陈墨良扶她上马车的背影,多麽希望将她刻进眼底,直到这天与地不复存在,他都不愿忘了她的样子。
张兆一直跟着白玉yan。
他常常在为白玉yan叹息,他从白玉yan进了丞相府後就一直跟着他,他知道他有多麽喜欢她,但现在的张兆也相当明白,白玉yan想要再一次拥有她,可说是宛如登天一般的难。
陈墨良到了旧楚地行政已近三年,这三年他兢兢业业,从不懈怠,已把和平长安两地治理得百废俱兴,人民安居乐业,白玉yan赞他果真是个治世之才。
他每月都到南湖去看望宋青莺。
她在那里看似过得很好,秋菊告诉陈墨良,宋青莺在这儿的别居,就每日弹弹琵琶、练练字、和秋菊谈谈心、每个月等待陈墨良到来、每个月送陈墨良走,偶尔有人寻道到了南湖,她要是看着顺眼也邀人进屋沏一壶茶,讲一讲外边的事儿,心情没什麽波动,看着很是平静。
但陈墨良却知道,她的心是空了一块的。
她的心空缺的那一块,该谁来填,陈墨良也心知肚明,可他总是有些抗拒着。
他是得不到她的,但他也不愿意看见她再一次投入白玉yan的怀抱,那对他来说太痛了。
陈墨良知道,自己不该对姑姑抱有这样的心思,简直是大逆不道。可是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是春风一般,吹得他心花遍地地开,却又要装得毕恭毕敬、若无其事。他真的是太难了。
纵然知道自己一辈子也遂不了心愿,他在内心深处,还是宁可宋青莺这样寡情淡yu一辈子,也不愿她再次用力地去ai别的男人。
可是那封信还是来了。
信迟早要来的,他很清楚。
君王之路非他所愿,但可惜白玉yan无後,於是这个责任只好他来担。
这些都是宋青莺的子民啊!陈墨良是这麽想的,他要为他姑姑,或说为他不能说的心悦之人,来挑起这个重担。
那天晨起,当他望见停在窗棂外边那只信鸽时,他的心一沉,他知晓,时候到了。
都城来信,说,王上病重,传旨要他即刻返京,不得有误。
所以他现在为何会站在这儿?
许是本能驱使吧!他想在回京前,来看一看她。可是这jg巧的别居中又哪里还有宋青莺的身影呢?
是啊!白玉yan病重的消息,怎麽可能不让他的王后娘娘知晓?
陈墨良赌的只是她的心中早已没有住人了,可惜啊!还是赌输了。
他望着她连笔墨纸砚都尚未收拾的木案,看来她是一收到消息便匆匆赶回京去了。
陈墨良用修长的手指,颤抖着拿起了她放案上的那封信。
信上道:「墨良,姑姑回京去了。匆匆离开尚未辞行,莫怪。我知你也收到了王上病重的消息,料你回京之前或会来此地,故留信於此。
姑姑这一生,很幸运,也很不幸。
幸的是姑姑有一位慈祥的母后,一位仁ai的大哥,这一生遇见了许多人,b如你的母亲姜倾枫,b如最忠心耿耿的静姝,b如你,b如待我如父的楚王,还b如,白玉yan。
不幸的是,母后早逝,大哥冤si,我亲手送走了楚王,对你的父母之si也完全无能为力,加之被用尽一切去ai的人利用、欺骗,甚至让静姝为我牺牲。
我用了这麽多年,捧着仇恨,看这世间万物花草毫无颜se。直到这几日,我才发觉自己第一次真正理解了,我一直在练的四个字的意涵,我真正懂得了,母后为何总将此四字挂在嘴边,而大哥奉其为圭臬。」
信至此停下,陈墨良翻开了下一张信纸,上面只书了四字「ai与原谅」。
他翻开宋青莺留给他的下一张信纸,信续道:「这些年我被仇恨淹没,未免自己痛苦,也曾尝试忘却,我以为,时间将是最好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