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贺晃神之间接收到了宋姨的暗示,也许是多年锻炼下来的效果,即便他情绪不稳定到了极点,依然可以瞬间领会宋姨的意思是不要让白皎察觉。
混乱思绪中,白初贺在想,宋姨似乎不希望白皎注意到背后的这道伤疤。
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也很难调动自己的大脑去思考这其中的关联。
“小宝,忍着点啊。”宋姨招呼了一身,搓热手心里的酒,捏住白皎的右肩开始推拿起来。
白皎没有吭声,但白初贺看见他的后背在宋姨按住肩膀时瞬间绷紧了起来,微微弓腰,像一根被拉到了极点的弓弦。
宋姨开始推拿起来,白皎咬紧牙关,额头开始冒出细小的冷汗。
骨头互相摩擦的细小咔嚓声响起,白皎忍着神经传来的痛觉,手不由自主地攥成拳头,指甲死死抠着自己的掌心。
不管试过多少次,每次推拿的时候还是会很痛。
白皎咬着牙乐观地想,比起小时候还是好很多了,至少他现在可以忍住,这样宋姨和宋琉白远看到了就不会心里难受。
他再小一些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宋琉听见他挤压在嗓子眼里的哭痛声,低头偷偷抹眼泪。
还好他现在不会弄出动静,白皎心想。
宋姨知道白皎不出声是在忍痛,她不想让白皎痛得太久,手上功夫没有耽误,尽量用最快的速度给白皎推拿。
白初贺看着忍痛的白皎,一点一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却还是难以阻挡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
又没有找到小月亮,他想。
大概是痛得有点狠了,白皎抖了一下,立刻拉回白初贺的心绪。
他看见白皎绷得不能再紧的后背,想到了不久前坐在床边,眼圈发红的白皎。
他曾经觉得白皎是娇气包,但此刻看着哪怕疼到发抖也没有出声的白皎,这种认知开始一点一点瓦解。
宋姨的动作很利索,她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一样的紧张,脸上表情绷着,额角也在冒汗,直到给白皎按完才松了口气,“好了,下周再按。”
白皎咬紧的牙关松开,回头两眼弯弯地笑了一下,“辛苦宋姨啦。”
宋姨摸摸他的头,“小宝早点休息,哥哥也是。”
药酒在卧室里放久了味很大,她嘱咐了一声就端着托盘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白皎和白初贺两个人。
白初贺垂着眼,看着白皎仍然紧绷着没有放松的后背。
他很轻地碰了一下,果然,白皎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白初贺放下白皎的衣服,那些陈旧的伤疤瞬间消失不见。
坐着的白皎察觉不到白初贺的情绪,他刚想和白初贺道声谢,忽然听见从进房间到现在一直没出声的白初贺开口,说了今晚第一句话,声音有些抖。
“还疼吗?”白初贺问他。
白皎听见白初贺的声音,一下子安心了许多。他不确定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心里觉得说话的白初贺总比不出声的白初贺要显得平易近人许多。
后背的皮肤不再裸露在空气里,刚才那些不自在的情绪都好了很多。虽然推拿能让肩膀好受几天,但刚刚按摩完的余痛未消,白皎一边把衣服抚平一边开口,动作僵硬滑稽。
“有一点点。”白皎抬头露出一个笑容,“不过还好,我已经习惯了。”
白初贺看着白皎的脸,白皎的笑容很自然,没有任何作伪,但眉尖仍旧微微蹙着,能看出白皎现在并不是多么舒适的状态。
但白皎刚才的忍痛的样子犹在眼前,白初贺想,是痛过多少次,才会说出“习惯了”这种话。
白皎会不会和他一样,因为经历过许多次同样的事情,才慢慢锻炼出条件反射一般的应对态度。
就像他每次找人的时候已经可以把自己的心里的期望值压到最低一样,白皎则会把自己的情绪拉到最高,来应对这些会给自己带来痛楚的事情。
白皎的笑容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隻属于他自己的独特的习惯。
“以前也经常这样吗?”白初贺问。
白皎觉得好受了一些,换了个姿势坐着,“嗯,宋姨差不多每周会帮我推拿一次,年纪再小一点的时候好像是爸妈带我去医院的康復科做护理的。”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太痛,眼泪汪汪地和宋琉说不想去医院。宋琉自己心里也很难受,又心疼白皎,有一次就顺从了白皎的话,没有带他去医院,而是休息了将近一个多星期。
谁知道只是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而已,再次去护理科的时候,白皎发现自己的右胳膊有点抬不起来,一抬高就会痛。
康復科的医生很严肃地告诉宋琉和白远,他的筋膜有点恶化黏连,最后是借助康復器材,医生狠下心直接按着他的胳膊把关节黏连的部分撕扯开才了事。
白皎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因为这个肩膀的问题痛过很多次,但那一次是最痛的。
因为医生需要白皎的反馈,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