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在忽明忽暗的荧幕光里看不出血色,阴郁得可怕,“你为什么不去看我比赛。”
“我们俱乐部的都走了,我当然也走。”
“可我还没走。”
陶子青没说话。
陶子瑞的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认定的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他的大脑只有一种思路,会坚定地顺着那条思路走到死,根本不顾别人死活。
可他陶子青是个正常人!
“哥,我是不是不能赢你?”陶子瑞问。
陶子青又气又好笑,“你是在侮辱我吗?”
“我看你不高兴。”
“我不高兴是因为技不如人没拿冠军,不是因为输给你,我输给谁都不高兴。”
陶子瑞不停捏着自己的手指,几秒没出声,看起来有些无措,忽然又抬手抓他,“我可以带你……”
陶子青蹭地站起来,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站,歌房里一直留意着他俩的人又看过来。
今天到场的都是老熟人,这么熟了,也没一个清楚兄弟俩状况的,无不好奇。
他们只能看见陶子青的侧脸,陶子青的下颌线绷成一把锋利的刀,眉眼浸没在黑暗里,很难分析情绪。
“吵起来了?”福宝捂着嘴小声问。
吴岚摇头,“不知道。”
“怎么了?”张黎扬声儿。
陶子青松开拳头,拍拍裤子,回头笑道:“酒洒了,我去下洗手间。”
“这就喝多了?以前吹牛小二的时候不是很牛逼吗?几瓶啤酒给我们青神干趴了?”张黎配合着调侃。
“吹牛小二?”
“是啊!头一回见有人吹白酒的,你们是不知道,青宝吹完跪马路上吐了俩小时,拉都拉不走,还好没被拍,要不准能上热搜。”
“牛啊,青宝,回来比划比划!”
陶子青随意摆手,拉开门出去。
出门没走几步,陶子青就发现身后跟了人。
他脚步一顿,扭头往包厢外面走。
陶子瑞固执起来根本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他很小就在鱼龙混杂的地方摸爬滚打,深知人性丑恶,真的不愿意向任何好友透露家庭情况。
而其中最想隐藏的,便是陶子瑞。
他跟陶子瑞之间,古怪又复杂的感情,不能被任何人窥探,哪怕只是冰山一角。
陶子青戴上口罩,走进酒店的旋转门,湿冷的寒风带着车鸣刮过来,水珠冻在了纤长的睫毛上。
他没去看后面的人,径直走到街边候客的出租车前,打开后座的门,站到一边。
陶子瑞远远的停下了。
不舍得上前,也不舍得后退,一米八的大男生,裹着发旧的羽绒服,无措地站在街上,头发盖了半张脸,像个自闭症还没治好的小孩儿。
“上车。”陶子青说。
“哥……”陶子瑞又开始搓手,嘴边冒着雾气,不知道是不是被冻坏了,“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上车。”陶子青重复,语气和天气一样冷。
“哥……”陶子瑞着急地喊了一声,指甲掐进自己的手指。
陶子青的喉结快速滚了两下,手指的痛感仿佛和他的心脏连通,一阵揪心的疼。
“到底走不走?暖气很贵!”司机大叔不耐烦地问。
陶子青掏出手机,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对准二维码,扫了一百过去。
司机顿时变了嘴脸,“不急,不急,我现在打表,你们慢慢来,有话好好说。”
陶子青扫完钱,扭过头看陶子瑞。
陶子瑞指头都捏充血了,嘴唇哆嗦着,布鞋小幅度蹭着地面。
陶子青看向他那双鞋。
牌子倒还过得去,但穿太久了,布料破损了,鞋头脏兮兮的。
怎么说也是个公众人物,头发没时间剪就算了,鞋也不知道换双好的。
还不如没打职业之前,知道他要回家,陶子瑞总会剃好头,换上新衣服,收拾得清清爽爽,看了就舒服。
可打扮这种行为,并不符合陶子瑞的性格,恶念早就萌芽,他没意识到罢了。
“听话。”陶子青说。
陶子瑞抓住自己的头发,抓得很用力,骨节都泛白,像是在对抗着什么,如同一头焦躁不安的小兽。
酒店门口人来人往,这样怪异的举动吸引了不少目光,有两个男人绕开他们,回头看了一眼。
“这人干什么?”
“脑子不正常?”
他们音量不高,但陶子青还是听见了。
他大步走到陶子瑞身前,扒下两只自虐的手,并在一起,用两只手压着轻搓。
陶子瑞却不配合,手腕灵巧一转,反客为主握住他的手,攥得很紧,“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别走……”
为什么不配合?
为什么还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