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因傲慢和清高而产生的轻视和怜悯。

沈卿的眼神，就像是在说自己真的有病而不自知。

更严重的是，萧杭英此时已经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来否认自己精神状态有问题。

……

萧杭英对着沈卿一时看得失了神，又骤然间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过他，萧杭英下意识地回头，就见顾淮遇向他的方向望了一眼，视线威严又冷漠，充满了冰冷的警告。

……就像他曾经看自己无数回那样。

可每次见了这样冰冷的顾淮遇，顾淮宇都会告诉他顾淮遇就是这样的人……自己当时怎么会那么愚蠢又自负，竟然信了！

萧杭英刚刚觉得失意，又忽然发现对方身边那个叫顾铎的小孩也在看自己。事实上他感受到的凉意并非全部来自顾淮遇，还有这个小孩儿的……

在这个孩子眼中，萧杭英看见了审视、默然和冷漠。

尽管对方也还是个人类幼崽。

但他眼中，已经有了类似刚才顾淮遇冷冷一瞥自己时的神色。

萧杭英：“……”

萧杭英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被他牵着的萧苗奇怪地看着他，终于还是斗胆叫他“爸爸”。

萧杭英直接拉住萧苗说：“我们走。”

“等等。”

这次出声的是顾铎。

顾铎看向被萧杭英拉着的萧苗，说：“他还不能走，他还没向田叔叔道歉。”

“什么道歉。”萧杭英问。

顾铎依旧一脸冷漠，只是轻微地抬了下下巴，看向萧影帝：“他咬了田叔叔。而且，他最初还想要来害我弟弟。”

从顾浩等人掺和进来以后，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许多。

而只有顾铎还记得，他起初会打萧苗、把事情闹大，是因为他需要萧苗为他的行为向自己在乎的人道歉。

被阻止离开的萧杭英一愣：“……什么害你弟弟。”

他原本以为是顾家的小孩们寻衅滋事，萧苗是来凑热闹的。

但原来最初还不是这么回事？

萧杭英看向萧苗。

顾铎却摆了摆手，并不想在监控没拿来前叙述当初萧苗想跑过来推嗷仔的经过，浪费口舌。

他提到这点，萧苗也不禁捂住自己的脸，愤愤地：“可是你也打我了！”

顾铎淡定地点点头，倒不否认打了他，只是又说：“打你是给你的惩罚，防止你以后还这样手欠嘴欠。但道歉是你应该做的。”

这是他小爸爸教的。

曾经，还在顾家的时候，小小的顾铎的愿望是不被人欺负，先吃饱饭，别被关小黑屋。

后来他稍微学聪明了一点，就变成了被人欺负就先受着，之后再讨要回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

最关键的事还是保护弟弟。

之后被接到了小舅舅的家里，又被收养，有了一个可以吃饱喝足又不会被批评冤枉的地方，顾铎的行为模式就又变了。

他依旧是下意识地在被人欺负先受着，之后再想办法讨要回来。

也依旧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讨要回来。

只不过对于他来说，束缚他手脚的不再仅仅是保护弟弟，而同时还有不想给爸爸们添麻烦。

但现在，逐渐懂得了爸爸们愿意做自己的依靠、经常被大人叫做宝宝的顾铎，开始会争取属于自己的公道和权益了。

因为知道会有大人公平地站在自己这边，顾铎的行为模式已经变成受了欺负也不会想着忍让。

他不会主动欺负别人，也不会与人斤斤计较。

但太过分的时候就不忍了。

而有了爸爸们以后，不管是与小朋友起了冲突，还是在学校里被欺负，小爸爸最后都是叫别人给他道歉。

于是顾铎也学会了，他不会主动招惹别人，但如果别人招惹了他的家人，就必须要那个人给自己的家人道歉。

顾铎声音严肃且认真地对萧苗说：“你要给田叔叔和嗷仔道歉，才可以走。”

既然话说到这里，顾铎又干脆转头看向已经鼻青脸肿的顾浩：“你也要给我爸爸和田叔叔道歉。”

恰好这时候接到顾总电话去取监控的黎弘过来了，黎助理拿了个平板，刚才这里的监控录像全在平板上面了，发生什么已经一清二楚。

的确是萧苗先冲上来，奔着嗷仔的后方要推正趴在水池边的嗷仔，幸好被田翼及时扯住才阻止。

而田翼也因此被咬。